番外七·無名碑(下)
宋如玥再睜眼時,已經人在殿內,身上被子鬆軟,遠處炭火噼啪作響。
雖然已是深春,但她不覺得熱,只覺骨縫裡沁出來的寒意都好像被驅散了些,酥酥麻麻的,舒服。
這是穆王宮,本不該有人知她如此畏寒。
她想了想,自笑了一聲:“多事。”
然後她伸手撥開紗簾:“鍾靈。”
鍾靈果然就守在外面。
宮中原本的宮女,宋如玥大多不叫近身伺候;穆衍留了兩個,但也不強硬,明面上,貼身照顧的,只有鍾靈一個。
宋如玥一眼就看見,不遠處支着一盆炭火,炭火上,鍾靈架了一座小爐,她守着的就是那爐。見宋如玥醒了,她撩起眼皮:“來之前,有人向我賭咒發誓,說自己絕不貪杯。我失憶了,宋大將軍,煩請你告訴告訴我,那是誰來着?”
宋如玥態度配合,沖她討好地笑。只是宿醉後口乾舌燥,實在不想張嘴接話了。
鍾靈道:“給你燉了雪梨銀耳羹,才盛出來一碗,還燙着呢,你稍等等。”
“唔。”宋如玥試圖支起身來,卻一動就疼得使不上力,蹭了半天,還是放棄了,“渴。”
鍾靈嘆了口氣,走過來,扶起她,喂她喝了些溫水。宋如玥知道她氣不順,靠在她懷裡,柔弱撒嬌道:“我好像被人打了。”
“是被打了,被酒打了。”鍾靈更氣了,聲音都揚了起來,“您自己身子什麼樣,自己不清楚嗎?十萬春酒烈,穆人臘月里拿來驅寒都是一抿之數,您倒好——好豪邁,捧着罈子喝,對吧?”
宋如玥扁了扁嘴,作委屈狀:“若不是真失意,怎麼能騙過穆衍。”
這話倒難反駁,鍾靈哼了一聲,起身去給她拿那碗雪梨銀耳羹,一邊吹一邊餵給了她。一碗熱羹下肚,宋如玥的臉色終於好了些,身上也有了些力氣,道:“今日,就去向穆衍辭行。”
鍾靈應了聲,正要說話,外頭就來了通傳。
穆陛下到。
還不等鍾靈把手裡空碗放下,穆衍已經大步走進寢宮。他似乎是剛下朝回來,還穿着朝服,一進門,便帶來外頭的料峭春寒。
宋如玥想起有個人,也曾這樣,在下朝後匆匆來看自己。只是那人進門後,第一件事永遠是脫了外袍,將自己烤得溫熱,才肯向她而來。
她八風不動地端坐起來,按住了鍾靈,不肯叫她起身行禮:“穆陛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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